引言
新加坡凭借其强大的外国破产程序承认和支持框架，已成为区域重组和破产中心。鉴于新加坡与在中国运营的跨境企业之间经济联系密切，以及新加坡法院此前很少有机会考虑承认根据中国破产法启动的程序，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与新加坡破产及重组制度之间的关系成为最受关注的问题之一。
在Re King & Wood Mallesons and other matters [2025] SGHC 67案中，新加坡高等法院（“法院”）就首批根据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跨境破产示范法》（“示范法”）寻求承认和救济的申请之一作出了判决。该《示范法》已在新加坡通过《2018年破产、重组和解散法》（“IRDA”）被采纳，适用于根据中国破产法启动的破产程序。在本案中，法院裁定承认中国破产重组程序为“外国主要程序”，并认定该程序符合《IRDA》的要求。法院还承认了重组管理人，并准许其寻求与公司财产相关的信息和文件，包括就子公司的事务和业务向公司子公司的董事进行询问。
重组管理人（申请人）的代表律师是新加坡立杰律师事务所的Sim Kwan Kiat、Ho Zi Wei和Foung Han Peow。Ho Zi Wei 在法庭上成功地为该案进行了辩护。
案情摘要
申请涉及的三家中国公司分别是JDNI、XHSS和YCHC（统称“德龙公司”）。这些公司隶属于德龙集团，该集团是一家位于中国的不锈钢企业。申请人（“申请人”）是中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之一，担任破产重组管理人，负责对资不抵债的中国公司进行重整和重组。
2024年8月1日，江苏省响水县人民法院（“中国法院”）裁定对JDNI和XHSS1实施重组程序，并指定申请人为重组管理人。经申请人申请，中国法院裁定，将JDNI与其他27家相关公司（包括XHSS和YCHC）合并，以重组德龙集团。
在管理德龙集团事务的过程中，申请人发现了涉及德龙公司在新加坡资产的几项可疑交易，具体涉及XHSS持有的两家新加坡公司（统称“新加坡子公司”）的股份。申请人向新加坡法院提起本申请，寻求承认中国重组程序，并承认其作为德龙公司重组管理人的任命。此举旨在实现以下目的：
- 查明并控制德龙公司在新加坡的资产，以协助其在中国的重组程序；
- 通过调查和审查新加坡子公司的账簿和记录，查明德龙公司在新加坡的资产及其价值；及
- 对新加坡子公司的董事、高管以及其他掌握德龙公司在新加坡事务和业务相关信息和知晓事项的人员进行询问。
法院的裁定
法院批准了申请中所请求的命令，承认中国重组程序根据《示范法》第17(2)(a)条构成“外国主要程序”。法院还承认申请人为德龙公司的重组管理人，并批准了所请求的额外救济。
新加坡对中国重组程序的承认
法院考虑了中国合并机制背后的原则，裁定中国重组程序根据《示范法》构成“外国程序”：
- 考虑到中国重组程序的目标和运作方式，其构成一项集体程序；
- 中国重组程序构成外国司法程序，因为其由司法机构（即中国法院）启动和监督；
- 中国重组程序依据与破产或债务调整相关的法律，即《中华人民共和国破产法》进行；
- 德龙公司的财产和事务受中国法院的控制或监督；及
- 中国重组程序旨在将德龙集团重组为一个统一的实体。
法院参考了外国法律专家的意见，该专家认为，中国破产法允许中国法院在某些情况下合并单独的实体和重组程序。对于关联公司进行破产或重组的实质性合并，这可能包括其事务或财产高度混杂或交织，区分各关联公司财产的成本过高、严重损害债权人公平受偿利益的情况。
法院还裁定，中国重组程序构成《示范法》第17(2)(a)条规定的“外国主要程序”。德龙公司的注册办公地点位于中国，因此可以推定其主要利益中心（COMI）位于中国。没有相反事实可以反驳该推定。
基于申请人作为中国重组程序中指定的重组管理人的角色，法院承认申请人为《示范法》第2(i)条所定义的“外国代表”。
救济令
法院进一步批准了申请人寻求的以下救济：
- 下令允许申请人根据《示范法》第21(1)(d)条盘问证人、调取证据及提交有关德龙公司在新加坡的财产、事务、权利、义务或责任的资料；及
- 下令委托申请人管理或变卖德龙公司在新加坡的财产，但根据《示范法》第21(1)(e)条将该等财产移出新加坡须经法院批准。
法院基于以下考虑作出此项裁定：
- 尽管所寻求的资料涉及新加坡子公司（而非破产重组的对象公司），但盘问证人、调取证据和提交资料的依据已得到满足。法院认为，由于新加坡子公司的股份属于XHSS的财产，因此有关新加坡子公司的资料属于有关XHSS财产和事务的资料。
- 申请人已提供合理依据，证明新加坡子公司的董事和高管可以协助获取此类资料，且此类资料是合理需要的。
- 鉴于交易的时间及所涉及的巨大金额（10亿美元银团贷款和500万元人民币应收账款），给予上述救济是合理的。
结语
本裁定中的申请是首批根据中国破产法启动的破产程序获得承认和救济的申请之一。因此，法院的裁定为该领域的从业人员提供了重要的指导。
该裁定凸显了新加坡在承认和支持外国重组和破产程序方面框架的灵活性。法院不仅承认了中国的重组程序，还批准申请人在新加坡进行证人盘问和取证，以支持合并重组。
如有任何疑问，请随时联系我们的团队。
Disclaimer
Rajah & Tann Asia is a network of member firms with local legal practices in Cambodia, Indonesia, Lao PDR, Malaysia, Myanmar, the Philippines, Singapore, Thailand and Vietnam. Our Asian network also includes our regional office in China as well as regional desks focused on Brunei, Japan and South Asia. Member firms are independently constituted and regulated in accordance with relevant local requirements.
The contents of this publication are owned by Rajah & Tann Asia together with each of its member firms and are subject to all relevant protection (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copyright protection) under the laws of each of the countries where the member firm operates and, through international treaties, other countries. No part of this publication may be reproduced, licensed, sold, published, transmitted, modified, adapted, publicly displayed, broadcast (including storage in any medium by electronic means whether or not transiently for any purpose save as permitted herein) without the prior written permission of Rajah & Tann Asia or its respective member firms.
Please note also that whilst the information in this publication is correct to the best of our knowledge and belief at the time of writing, it is only intended to provide a general guide to the subject matter and should not be treated as legal advice or a substitute for specific professional advice for any particular course of action as such information may not suit your specific business and operational requirements. You should seek legal advice for your specific situation. In addition, the information in this publication does not create any relationship, whether legally binding or otherwise. Rajah & Tann Asia and its member firms do not accept, and fully disclaim, responsibility for any loss or damage which may result from accessing or relying on the information in this publication.
